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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兰亭序》真伪论辨

 
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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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,是一篇冠绝古今的书法剧迹,被尊为“天下第一行书”。自唐以来,围绕这一剧迹的真伪,时有聚讼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次论辨,在中国书法史上影响甚大。


  一、兰亭序论辨起因和过程

  一九五八年以后,在南京、镇江等地出土了不少墓志,其中有五块墓志属东晋明帝太宁元年(323年)至穆帝升平元年(358年),正当王羲之的壮年和暮年。这些墓志的出土引起了考古界、史学界的广泛注意,并在沉寂多年的书法界引起震荡。其中《王兴之夫妇墓志》和《谢鲲墓志》尤为引人注目,并引发了中国当代书法史上著名的《兰亭序》论辨。

  一九六五年五月二十二日,由郭沫若署名的《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》一文,在《文物》一九六五年第六期上发表,后又在《光明日报》上连载。郭文所说的“王、谢”即王兴之和谢鲲。王兴之是王彬的儿子,是王羲之的叔兄弟,与兰亭雅集中的谢安、孙绰等都是朋友。谢鲲是风流宰相谢安的伯父,是王羲之两个叔父王廙、王彬的同龄人。他们的墓志均为刀凿的隶书体,和王羲之用行书书写的《兰亭序》完全不一样。因此,郭沫若认为《兰亭序》的可靠性问题,“便不能不重新提出来”。经过一番考证,郭沫若批判了《兰亭序》的后半段文字有悲观论调,不合王羲之思想,因而断言《兰亭序》是“依托”的。“既不是王羲之的原文,更不是王羲之的笔迹”。从而进一步认定,现存王羲之的草书,是否都是王羲之的真迹,还值得作进一步的研究。郭沫若说:“我乐于肯定:《兰亭序》的文章和墨迹就是智永所依托。”智永是王氏的七世孙,为陈代永欣寺和尚。

  在中国古代书学史上,《兰亭序》被称为“天下第一行书”。《兰亭序》的真伪问题,清代学者阮元、李文田和包世臣等早就提出来了。但由于缺乏资料,无从争议。现在有“王、谢”墓志的出土,郭沫若认为“李文田的预言可以说已经实现了一半。我很相信,在南京或其近境的地下,将来很可能有王羲之真迹出土,使李的预言能得到全面的实现”。

  郭沫若的“依托说”,不仅直接指向《兰亭序》的不真,而且还意味着凡属唐摹宋刻王羲之的书迹皆为伪,由此对汉魏两晋六百年的书史提出异议,六朝至隋唐以下的书史、书评也受到冲击。

  沫若的文章,引起了学术界的震动。由于当时正在进行“四清”运动,处于“文化大革命”的前夕,又鉴于郭沫若在学术界的影响,一时学界缄口不语。

  但仍有人大胆地提出质疑。南京市文史馆馆员高二适写了《〈兰亭序〉的真伪驳议》,称郭此说为“惊心动魄之论”,并进行了辩驳。高二适引证有关文献资料和法帖资料,从郭沫若到包世臣、李文田,一一驳议,认为“《兰亭序》为王羲之所作是不可更易的铁案”。

  高二适先将文章寄给报刊,但未被刊用。他又将文章寄给章士钊,希望得到章士钊的支持和帮助。章士钊写信将文章转呈毛泽东主席。

  章士钊致毛泽东的信

  润公主席座右:

  兹有读者江南高生二适,巍然一硕书也(按“硕书”字出《柳集》)。专攻章草,颇有发明,自作草亦见功力,兴酣时并窥得我公笔意,想公将自浏览而喜。此钊三十年前论文小友,入此岁来已白发盈颠、年逾甲子矣。然犹笃志不渝,可望大就。乃者郭沫若同志主帖学革命,该生翼翼著文驳之。钊两度细核,觉论据都有来历,非同随言涂抹。郭公扛此大旗,想乐得天下劲敌而周旋之。(此论学也,百花齐放,知者皆应有言,郭公雅怀,定会体会国家政策。)文中亦涉及康生同志,惺惺相惜,此于章草内为同道。该生来书,欲得我公评鉴,得以公表,自承报国之具在此,其望虽奢,求却非妄。鄙意此人民政权文治昌明之效,钊乃敢冒严威,遽行推荐。我公弘奖为怀,惟(望)酌量赐予处理,感逾身受。此籍叩。

  政绥

  章士钊谨状 七月十六日

  该生致钊书附呈,不须赐还。


  毛泽东经一夜审阅,翌日即七月十八日复信章士钊,信中有云:

  ……又高先生评郭文已读过,他的论点是地下不可能发掘出真、行、草墓石。草书不会书碑,可以断言。至于真、行是否曾经书碑,尚待地下发掘证实。但争论是应该有的,我当劝说郭老、康生、伯达诸同志赞成高二适一文公诸于世。……

  毛泽东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八日


  同一天,毛泽东又致信郭沫若:

  郭老:

  章行严先生一信,高二适先生一文均寄上,请研究酌处。我复章行严先生信亦先寄你一阅。笔墨官司,有比无好,未知尊意若何?

  敬颂安吉!并问立群同志好。

  章信、高文留你处。我复章信,请阅后退回。

  毛泽东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八日


  在毛泽东的关怀下,信发出五天以后,七月二十三日,高二适的《〈兰亭序〉的真伪驳议》在《光明日报》发表,一九六五年第七期《文物》还发表了高文的手稿影印全文。

  高二适文章的发表,立即引起讨论的扩大。《文物》第九期到十二期连续发表了郭沫若、龙潜、启功、于硕、徐森玉、赵万里、李长路、史树青等人的文章,拥郭反高。一九六五年的下半年,有个别学人著文不同意郭沫若的观点,如严北溟、唐风等。一九六六年春,广东的商承撰文《论东晋的书法风格并及〈兰亭序〉》,从字体演变的角度,论述隶、行、草、楷等书体的发生、发展、成熟过程,驳郭文之误。因刊登在《中山大学学报》上,更因“文化大革命”在即,论辨难以为继。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郭沫若于一九七二年,在《文物》第二期发表《新疆新出土的晋人写本〈三国志〉残卷》一文,认为残卷字迹“笔捺极重,隶书气味很浓”,称一九六五年期间曾热烈辩论过的《兰亭序》真伪问题,“在我看来是已经解决了”。此文又以大量篇幅,批驳了章士钊在《柳文指要》一书中坚持《兰亭》非伪的观点。此时,章士钊已九十二岁高龄,请高二适代写反驳文章,终因政治环境不允许而作罢。一九七三年《文物》出版社编辑出版《兰亭序论辨》一书,将郭沫若等十余篇主伪的文章划归唯物主义范畴,编入此书上册,将高二适、章士钊、商承祚三人主真的文章划归唯心主义范畴,编入此书下册,旨在总结此场论辨。


  二、兰亭序论辨观点

  郭沫若等主张《兰亭序》为伪的观点大致有:

  (一)南朝梁代以前文献,未见今传《兰亭序》文。梁昭明太子萧统的《文选》未收。梁武帝和陶弘景多次论书中亦未提到。只有《世说新语》注文中收入《临河序》,故疑《兰亭序》即是《临河序》,今传的《兰亭序》是后人伪托。

  (二)《兰亭序》既为仿石崇的《金谷诗序》,两者字数应相差不多。今传《兰亭序》字数多出一百六十七字,是《金谷诗序》的一倍。而《临河序》的字数恰与《金谷诗序》相当。所以《兰亭序》是在《临河序》的基础上,加以删改、移易、扩大而成的。注家有删节右军文集之理,无增添之理。

  (三)《兰亭序》所增添的“夫人之相与”以下一百六十七字,实在是大有问题。本来“大家高高兴兴地在饮酒赋诗”,“悲得太没有道理”。再说也不合王羲之的性格,他“倔强自负,他决不至于象传世《兰亭序》中所说的那样,为了“修短随化,终期于尽”,而“悲夫”、“痛哉”起来”。

  (四)字的时代风格与现在见到的晋代碑刻和出土的墨迹不合。王羲之在唐以前和唐初是以善草隶、隶书、章草著名的。“王羲之的字迹,具体地说来:应当是没有脱离隶书的笔意。这和传世《兰亭序》和羲之的某些字帖,是大有径庭的。”“故世无右军之书则已,苟或有之”,“必须有隶书笔意而后可”。

  (五)梁武帝《书评》说“王右军书,字势雄强,如龙跳天门,虎卧凤阙”,“但《兰亭序》的字势,却丝毫也没有雄强的味道”。唐人韩愈、张怀NF146、清人包世臣对王羲之的字,“批评是相当严峻的,和梁武帝的《书评》恰恰相反。这就表明:现存王羲之草书,是否都是王羲之的真迹,还值得作进一步的研究”。

  (六)“文章都是依托的,墨迹不用说也是假的了”。“梁与唐之间相距六十余年,这就是依托的相对年代”。郭氏说:“我乐于肯定:《兰亭序》的文章和墨迹就是智永所依托。 ” 智永是陈代永欣寺僧,系王氏后裔,能文善书。“不仅《兰亭序》的“修短随化,终期于尽”的语句很合乎“禅师”的口吻,就其时代来说也正相适应。”

  (七)《兰亭序》第一行“永和九年,岁在癸丑”,“癸丑”两字系填补而成,且经过添改。这足以证明《兰亭序》决不是王羲之写的。

  (八)今存神龙本墨迹就是《兰亭序》的真本。这个墨迹本应该就是智永写的稿本,它不是临摹本或者“响拓本”。

  (九)《三国志》的晋写本既是隶书体,则其它一切写本都必然是隶书体。新疆出土的晋写本是隶书体,则凡属晋代书都必然是隶书体。而《兰亭序帖》却是后来的楷书体,那么,《兰亭序帖》必然是伪迹。

  (十)看到两种晋人写本《三国志》残卷,又为《兰亭帖》的伪造添了两项铁证。《兰亭序帖》的真伪问题,看来是已经解决了。

  (十一)王羲之的《豹奴帖》是章草,有名的《十七帖》是稿书,但乃带有章草笔意。这些和《兰亭序帖》是大有距离的。《青李来禽帖》是行书,颇带后来的楷法,但与《兰亭序帖》也截然不同。唐玄宗时传入日本的《丧乱帖》与《孔侍中帖》,用笔与《宝子》、《杨阳》及王、谢墓志等尚有一脉相通之处。《快雪时晴帖》与《兰亭序帖》笔意颇相近似,则直是更晚时代的伪作了。

  (十二) 何谓“隶书笔意”?“隶书笔意”是指秦汉隶书特别是汉隶的笔法。“具体地说来,是在使用方笔,逆入平出,下笔藏锋而落笔不收锋,形成所谓“蚕头”和“燕尾”。南北朝人的碑刻字或写经书,虽已收锋,仍用方笔;凡一点一划、一起一收,笔锋在纸绢等上转折如画三角形。这样的用笔法,就是所谓隶书笔意。”晋代的书法处于隶书阶段。


  商承祚、高二适等主张《兰亭序》为真的观点大致有:

  (一)梁代以前文献未见收录,并不能证明《兰亭序》的不存在。《世说新语》云“王右军得人以《兰亭集序》方《金谷诗序》”,已正式提到《兰亭序》的名称,注文又说是《临河序》。以后又称《兰亭诗序》、《兰亭记》、《修禊序》、《曲水序》、《兰亭文》、《禊饮序》、《禊帖》等等。如果本有原题,后人不会任意为之改易。不论是刘义庆所称《兰亭序》,还是刘峻(孝标)注的《临河序》,“两者皆为晋人不同的命名,二刘以所见的抄本标目各异,也就入录不同,故不能是说《兰亭序》为后人伪托” 。用《兰亭序》的早出晚出,作为真伪的绝对根据,是没有什么理由的。《姨母帖》是王方庆进与武则天的王氏家族十帖之一,时间后于《兰亭序》三百六十余年,是知晚出并不能证明其物之无。

  (二) 《兰亭序》 仿《金谷诗序》不能从形式上做机械的对应类比。刘峻注文中《临河序》 “右将军司马、太原孙公等二十六人,赋诗如左”一段三十九字,属于《序》的附记,在正文中可录可不录。赋诗者二十六人因不入正文,故于议论后以“故列叙时人,录其所述”,表明各人的诗及作者姓名另有附记;不能赋诗受罚者有十五人,更无关宏旨。《兰亭序》较刘峻所引《临河序》多出“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”一段,一百六十七字,是《兰亭序》的精华所在,正是可以“敌”过石崇之处,所以说右军“甚有欣色”。这是模仿的创造。不存在在《临河序》基础上加以删改、移易、扩大而成的现象。注家删节了右军之文(如赋诗者、罚酒者三十九字),并未增加右军之文。

  (三)《兰亭序》中“夫人之相与”以下一大段一百六十七字,正是右军文采和情怀的写照。羲之思想杂糅儒、释、道三家。从羲之的言行表现,不足以说明他是“一死生、齐彭殇”的信徒,反而证明其性格充满着许多矛盾,即既望用世,又想遁世;既求旷达,又心胸狭隘(初时对王述傲慢,后由妒忌而誓墓不仕)。“当其欣于所遇,暂得于己”时,就“快然自足”;当其“所之既,情随事迁”时,又不免感伤悲怀。这种心情,正是当时士大夫阶层普遍存在的矛盾。羲之的《兰亭序》反映出自己乐极生悲中的苦闷、彷徨,自然容易引起时人的共鸣,故及其文一出,便转相传诵,风靡一时。修禊同游者孙绰,其诗有“忘味在闻韶”的达观语句。但在他的《兰亭后序》中却出现“乐与时去,悲亦系之”,前后心情判若两人,难道可以说这篇《后序》亦是后人所依托?

  (四)郭文中引用前人评语,说明王羲之最善草隶、隶书、章草,未脱隶意。这种说法是不对的。根据历代书评,称晋人之草虽然有时指章草,但更多的是指今草。唐以后所说的草,则包括今草以及以张旭、怀素为代表的狂草。唐张怀列王羲之所善之草,可知确指今草。所以,王羲之最擅长的不是章草和隶草,而是今草和楷书,以及两者相结合的行书。郭文把王、谢墓志的书体和王羲之的书法风格联系在一起来说是否恰当?将《兰亭序帖》的真伪问题联系在一起来说是否有必要?《王兴之夫妇墓志》等既非出自好手所书,而刻工又极粗劣,很难说它在书法史上占有何等重要地位。它的出土,只是证明:①当时对墓志的书法并不重视,就是“书法世家”王、谢家族也是如此;②东晋墓志的通用书体,有的是隶书,有的是隶楷,各体皆有。我们不能脱离社会历史条件去认识书法的发展。上层的书法和民间书法有一定距离,砖刻主要由陶工所书,是民间书法的一种,要想用晋砖文字来窥探书家多种笔法,事实上是有困难的;欲以晋砖和墓志衡量书家的一切书法,此路是难以行得通的。

  (五)郭氏说梁武帝《书评》称王右军,“字势雄强,如龙跳天门,虎卧凤阙”,而在《兰亭序》中,却没有雄强的味道。这里,涉及艺术欣赏问题,也关乎对王羲之的评价问题,还有个辗转叠摹效果问题。王羲之在书法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。其主要贡献是开辟了草、楷相结合的书法发展道路,创造了富有表现力的书写方法。王羲之改革了传统的程式笔法,使其丰富多彩,避免了千篇一律。对此不能单纯地理解为笔划和线条的差异,不能把艺术概念和科学概念等同起来。《兰亭序帖》,是王羲之所书,但不管是传世的神龙本还是定武刻本,皆属唐人辗转叠摹钩填,由于辗转叠摹者“间用我法”,笔法的神韵逐渐失真,但在一定程度上仍能反映出羲之书法的体态和面貌,不同于“向壁虚造”。《丧乱帖》等因未经多次转摹填廓,故《兰亭序帖》与《丧乱帖》等自有距离,有的基本相似,而又稍有不同。所以,不能轻易肯定《兰亭序帖》为伪作。

  (六)郭氏谓《兰亭序》的文章和墨迹都是智永所“依托”,而今存神龙本就是智永所写的稿本。这个说法,缺乏事实根据,是“想当然”的说法。郭文虽曾提到“用笔的方法是有同一的时代性或同一作者的个性的”,但未举出神龙本与智永书法相同的特点在哪里。智永所书《千字文》的刻本与手写本,风格还是一致的。今将神龙本与《千字文》比对,风格、笔势有出入,前者多骨,后者胜于肉,不能谓其一致,故非出自一人之手。隋炀帝评智永书谓“得右军之肉”,这贬辞是不无见地的。今人如果肯定神龙本是智永所书,那末,他的《千字文》就无一真本,同样是“依托”的了。

  郭氏两次提到前人称智永临写过《兰亭序》,还有刻石,郭氏说:“虽然没有把真象透露出来,但智永和《兰亭》有密切关联是很明显的。我估计,智永写《兰亭》应该不只一本,象他写的《千字文》存八百多本的一样,故旁观者以为他在“临写”而已。”果真像郭氏说的这样“大量生产”,何以下及唐太宗时,才半个世纪左右,而仅有一本《兰亭序帖》传世,稀如“凤毛麟角”呢? 姑且缩小一下数字,算它一百本,其余九十九本未露,到哪里去了? 这不但无以证明《兰亭序帖》是智永所为,反而证实了智永不仅见过王羲之的《兰亭序帖》真迹,而且曾存留在他的手里。

  (七)“隶书笔意”,是讨论《兰亭序帖》真伪中突出的一个问题。郭氏的说法虽明白具体,但如仔细分析一下,其中实包括两种笔法在内:一是下笔藏锋,落笔不收锋的汉隶挑法;一是无波挑而起止收锋的所谓方笔。没有残余隶笔,而谓之有隶书笔意,必须以具有隶笔的形态为前提,因隶书笔意是隶笔表现出来的,离开了这个条件,所谓隶书笔意是不存在的。《十七帖》用上述笔法和总体性准则来衡量,都体会不出它有隶书笔意。《十七帖》属于今草而不属于章法。郭氏谓东晋时代的书法仍处于隶书阶段,当时的人们不能写出脱离隶书笔意的楷书,能符合实际情况吗? 一种新事物在取得显著地位以前的各个发展阶段,每每是在“旧时代”里完成的,如认为脱离隶书笔意的楷书不在“隶书时代”出现,那不是只能在楷书时代出现了么? 东晋社会使用的书体,具隶法的多见于砖、石刻文或写经书,少见于行、草书,所以不能肯定东晋是隶书时代。

  (八)唐太宗父子书法,均得法于右军之《兰亭》。太宗收藏《兰亭》,又亲自为《王羲之传》写赞文。以太宗之玄鉴,欧阳信本之精模,当时尚复有何《兰亭》真伪之可言。怀仁集王羲之书《圣教序》,穷年累月访求王帖,二十多年始完成这项工作,其认真、细致为大家所公认。所集之字,书法风格基本一致,前人已有定评。其中“集”字,神龙本约二十多个,则怀仁所据的字帖不是出于智永一手,也只能是智永以后的人再仿神龙本的书法风格而“依托”的“伪中之伪”,则怀仁集智永之书,就成了“集再伪做之大成”。


  三、兰亭序论辨余绪

  这次《兰亭》论辨虽就真伪问题意见对立,相持不下,但双方在有关《兰亭序帖》的艺术价值和王羲之的艺术成就的评价上,观点还是比较接近的。

  郭沫若连续几次说到这个问题。在《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〈兰亭序〉的真伪》中说:“我在这里要作一次交代:我说《兰亭序》依托于智永,这并不是否定《兰亭序》的书法价值;也并不是有意侮辱智永。不,我也承认《兰亭序》是佳书,是行书的楷模,这是不能否认的。我把《兰亭序》的写作权归诸智永,是把应享的名誉归还了主人。我自己也是喜欢《兰亭序》书法的人,少年时代临摹过不少遍,直到现在我还是相当喜欢它。我能够不看帖本或墨迹影印本就把它临摹出来。”在《〈驳议〉的商讨》中又说:“对于羲之字帖,应该分别研究,定其真伪;不好抱着一成不变的态度,认为“一真一切真,一伪一切伪”。不是这样。我们并没有意思否认所有王羲之的字帖,更没有意思推翻王羲之的地位。《兰亭序帖》,即使肯定不是王羲之写的,它的书法价值是谁也不能抹杀的。”五年以后,在《新疆新出土的晋人写本〈三国志〉残卷》中再一次说:“不过,《兰亭序帖》虽伪,并不贬低它的价值,只是它不是王右军所书而已,不仅字迹不是王右军所书,序文的后半段也不是王右军所作;这样说也并不贬低王右军的价值。一定要坚持《兰亭序文》的后半段绝非伪作,那倒是有损于王右军的。”

  千百年来,作为书圣,王羲之一直受到人们的尊敬。作为“天下第一行书”的《兰亭序》,一直是书法家们必学的范本,大量地被临摹、传拓,化身千万,就像是有了独立的生命力,与东晋以来的中国书法史相始终。不仅如此,《兰亭序》对中国文学、绘画、雕塑、建筑、文人的生活方式,以及邻邦日本、韩国等国的书坛,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
  这次论辨的几位主将,在此后不久相继谢世,论辨也随即落幕。但关于《兰亭序论辨》的讨论将继续进行下去。它将从文化史的角度,揭示“兰亭”研究更深刻的学术意义,从而为中国书法史的研究开辟新的领域。


  

 

 

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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